荆棘中的常春藤第157章 铁盒里的春天
林野把那只刻着“野野”的铁盒轻轻放在书桌中央像安放一件失而复得的圣物。
晨光斜斜地切过阳台的藤椅落在盒盖上那两道歪斜却用力的焊痕上像是时间终于肯为沉默的人开口作证。
她坐下来指尖微颤掀开盒盖。
第一样是半卷发黄的磁带标签早已褪色只依稀辨得一行铅笔字:“给野野——生日快乐。
”她认得这字迹是父亲年轻时的模样工整、拘谨连句号都画得一丝不苟。
她没敢立刻播放只是将它贴在心口月牙形的荆棘纹身处。
刹那间一股温热的震颤顺着皮肤蔓延开来仿佛有谁在记忆深处轻轻推了门。
接着是一块灯泡碎片玻璃边缘被仔细磨平不伤手。
她记得那个冬天她高烧四十度屋里忽明忽暗父亲蹲在梯子上换灯泡手抖得拧不紧螺丝。
她迷糊中听见他说:“亮了就好野野不怕。
”那时她以为他只是怕黑现在才明白他是怕她看不见光。
还有一只搪瓷碗的残片蓝底白花缺口处锈迹斑斑。
那是她小学拿回第一张奖状那天打碎的。
周慧敏嫌她毛手毛脚罚她跪在厨房抄《弟子规》。
夜里她偷哭却发现碗片被悄悄拼好粘起摆在床头。
她一直当是王姨好心原来是他。
她的呼吸渐渐沉了下来每碰一样东西就像打开一段被封存的密语。
直到指尖触到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泛着旧时光的脆意。
展开只有五个字:下次我陪你看。
字迹潦草像是写得很急又怕被谁看见。
就在这一刻胸口猛然一烫荆棘纹身非但没有刺痛反而像被暖流浸透缓缓舒展。
紧接着一段声音毫无征兆地涌入脑海——不是梦不是幻听而是清晰得如同耳语: “她小时候最聪明……真的比谁都聪明。
” 是父亲的声音沙哑、压抑在夜风里低低回荡。
画面随之浮现:高考放榜那晚暴雨倾盆。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听见客厅传来窸窣响动。
镜头穿过门缝——林国栋独自坐在阳台小凳上膝上摊着她小学时的奖状复印件一张张翻着嘴里反复念叨那句话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整栋楼。
林野猛地捂住嘴眼泪猝不及防砸在纸条上。
这是第一次。
金手指不再是被动承受情绪的刑具而是成了她主动开启的记忆密钥。
不是因为噩梦不是因为别人的痛苦侵蚀而是因为她想听所以听见了。
她怔坐良久直到阳光移出窗台。
然后她打开电脑调出父亲这些年在社区影院的观影记录。
页面滚动一页页全是同一部电影的名字:《城南旧事》。
上映日期横跨二十年几乎每月十五风雨无阻。
而首映那年她七岁正发着高烧昏睡中听见他在床边低声讲故事:“英子上了车胡同口的槐树还在摇啊摇……” 原来他讲的从来不只是故事。
她拨通老杨的电话声音轻得近乎祈求:“我想重映一次《城南旧事》就在这个月十五第三排中间的位置……能不能留两个座位?” 电话那头长久沉默随后一声短促的“嗯”带着老人特有的低沉鼻音。
她知道他懂。
几天后老杨送来一张手写排片表红笔圈出十五号那行字旁边多了一行小注:白山茶×2置于座旁。
她不解问王姨。
王姨笑着递来一包晒干的山茶叶纸包上还沾着露水:“你爸说你妈爱这花他不懂养可每月浇水从没落下。
雨季怕烂根他拿塑料布盖;冬天冷他又裹棉絮。
本子记着呢连哪天剪枝都标了红圈。
” 林野愣住。
她从未想过那个在母亲葬礼上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的男人竟默默守着一盆她早已遗忘的花整整十五年。
她找出那本藏在抽屉深处的小本子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着:“3月7日换土;5月12日蚜虫喷药两次;9月20日台风预警搬入阳台内侧……”最后一页夹着一片压干的山茶花瓣底下一行小字:“你说花开时她就该回来了。
” 她拍下每一页剪进正在修改的《静音键》续作《陪你看》。
新增一幕:黄昏父亲蹲在花前修枝背影佝偻手边烟盒半湿火柴头结了霜。
镜头缓缓推进背景音是他当年录在娃娃里的那句:“野野爸爸也想当你的宝。
” 那一夜她坐在电脑前反复调试音频。
父亲磁带里的低语、修灯时金属碰撞的声响、心电图采样的心跳节律……她将它们一层层编织进音轨像在重建一条通往过去的桥。
忽然—— 门铃响了。
门铃响时夜已深。
林野从电脑前惊起耳畔还回荡着那串由心跳、低语与金属轻响编织成的音轨。
她怔了一瞬指尖仍悬在键盘上方仿佛怕一挪开那些声音就会溃散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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