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变第124章 残雪玉兰别意初生
谢兰?是在陈万富来陈家的次日清晨被一场沉得攥住呼吸的梦拽醒的。
窗外薄雾像浸了水的棉絮把远山近树裹得发白连风都带着化不开的凉漫进窗缝时竟像极了梦里老宅回廊的湿意。
梦里她总在跑青石板路的青苔味往鼻尖钻身后的脚步声追得人心慌。
直到穿过雕花月亮门那株挂着晨露的石榴树撞进眼里——树下立着个穿青布长衫的人背对着她手里捧着块雪白绢帕风掀起衣角时能看见帕子上半朵没绣完的玉兰银线在晨光里闪着细弱的光。
“你在等谁?”她想喊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要转身的瞬间荷池里的墨黑荷叶突然疯长卷着黑水朝树根扑去。
“小心!”她伸手去抓指尖只碰着一片冰得刺骨的布角下一秒失重感就把她狠狠砸回现实。
消毒水的气味随着呼吸钻入鼻腔她费力地睁眼。
窗外的薄雾仍未散去透过玻璃洒在白色被单晕染出一片朦胧的白。
耳边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她侧过头看见恋儿趴在床边手背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想必已守候多时。
“小姐……您终于醒了?”恋儿猛地抬头声音发颤。
谢兰?的思绪还陷在梦里那半朵玉兰的银线、青布长衫的衣角还有荷池里冰冷的黑水都清晰得像刚发生过。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向恋儿描述这个梦。
半晌才用尽全力挤出一句:“我这是怎么了?” “扑通”一声恋儿直直跪在床前眼泪瞬间砸在地板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小姐是我不好……是我害了您……您原谅我好不好?”她抓着谢兰?的衣角指节泛白连哭声都带着悔意的颤抖。
谢兰?努力回忆着晕倒前的情景却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一片混沌。
“快扶我起来!”恋儿忙起身上前。
她靠在枕头上恋儿立即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水。
谢兰?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的温暖顺着喉咙流下让她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她忆起了昏迷前心里又是一阵痛楚她紧紧的抓住被角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她声音颤抖着问恋儿:“我……怀了是吗?” 恋儿的头埋得更低眼泪顺着下巴往下掉砸在谢兰?的手背上烫得她心尖发疼。
“小姐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谢兰?闭上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没让它掉下来。
指尖深深掐进被单里留下几道弯弯曲曲的印子。
她缓缓抬起手轻轻抚上恋儿的头声音柔得像怕碰碎什么:“不怪你傻姑娘。
有些事啊是随缘来的也得随缘走。
该来的躲不掉不该留的再小心也留不住。
” “可若是我当时不冲动……若是我拦住他……”恋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抽噎着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的哭声打断。
谢兰?望着她目光温柔得像含了水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人生哪有那么多‘若是’?这都是命啊。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醒过来了吗?” 她说着望向窗外那片被雾笼罩的世界眼神渐渐飘远——这孩子没了或许真是命中注定。
她和陈先如走到如今她已是伤痕累累——从他带二姨太进门开始也许早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从莲子羹被诬陷下毒从他认下汉奸身份到逼她陪日本人跳舞;再到宴会上的丑态又到他不念旧情、对她大打出手…… 每一件都像刀子把从前青梅竹马的温软割得稀碎。
若是这孩子真生下来顶着“汉奸之子”的名头往后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心口的钝痛慢慢轻了些却有更深的凉顺着指尖往上爬。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划过小腹那片平坦的地方还带着点未散的虚弱。
心里轻轻叹着像在对那个没来得及见面的孩子说:“或许这样……对你、对我都是条生路啊。
” “恋儿”她的声音轻了些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把我的衣裳拿来吧我想出去走走。
” 穿戴整齐后亮儿小心扶着谢兰?往花园走。
外面的风裹着冷意扑在脸上谢兰?却没觉得凉——反倒像被闷在密不透风的罐子里憋了许久终于掀开盖子吸进第一口新鲜气连肺腑里都透着股松快的劲儿。
石板路上的薄雪没化踩上去“咯吱”响那声音在空荡的园子里荡开竟显得格外脆生。
路边的花早没了模样枯卷的瓣子裹着雪白花花的一团贴在枝头连半分往日的艳色都寻不见倒像谁没忍住落下的泪刚坠地就被冻住了。
谢兰?望着那片白心口猛地一沉——“好花不再世事无常”这八个字竟像冰碴子似的直直扎进了心里。
“小姐您身子还虚别在风里站太久。
”恋儿在旁轻声劝着指尖悄悄拢了拢谢兰?的衣襟眼里的忧虑像化不开的雾。
谢兰?轻轻应了声脚却没动。
她的目光越过空荡荡的庭院往雾气最浓的方向望——那是陈家老宅的所在。
曾几何时那里是她踮着脚盼着长大的地方是藏着青梅竹马笑语的地方是她以为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的地方。
可如今再看只剩一片模糊的白陌生得让人心头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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