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葬第三百四十七回江北暂泊
江北的天似乎都比江南开阔些少了那份黏稠潮湿的水汽多了几分干爽的尘土气。
张承武安排的地方是江边一个小镇外的独门院落青砖灰瓦带着个小小的菜畦颇为僻静。
秀姑和盼娣早已在此等候见到继祖和启明安然归来自是抱头痛哭又惊又喜。
“没事了妈姐暂时没事了。
”继祖安抚着母亲自己心里却清楚这安宁如同江上薄冰一脚就能踩碎。
徐特派员在青浦的表态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激起的涟漪正在缓慢扩散。
周秘书长和小野被变相软禁在青浦动弹不得。
省府那边似乎也因徐特派员的介入而暂时沉寂但暗地里的动作谁又知道呢? 张承武安顿好他们便匆匆返回驻地。
他如今是江北防区的一个营长肩上的担子不轻能抽出这些时间已是极限。
临走前他拉着继祖到一旁低声道:“继祖徐瀚之那人心思深不可全信。
他保你们未必是真想翻案或许只是借此敲打周胖子和他背后的势力。
你们在此仍需万分小心我已嘱咐当地袍哥会的朋友暗中照应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 继祖点头:“我明白。
承武兄大恩不言谢。
” “自家兄弟不说这些。
”张承武拍拍他肩膀“等风头过去再图后计。
那本笔记和蟠龙信物的线索务必收好那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 送走张承武日子仿佛真的平静下来。
继祖每日里读书偶尔帮母亲侍弄菜地;启明伤好后闲不住跟着附近镇上的铁匠学打铁浑身力气有了去处;盼娣操持家务秀姑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
但继祖心里那根弦从未放松。
他时常拿出沈老七那本笔记反复研读试图从那简陋的图画和模糊的描述中找到更多关于那蟠龙信物的线索。
那东西能被皇室珍藏在紫檀木箱的暗格里绝非寻常之物它到底代表了什么?又流落到了何处? 这日他正在院中槐树下翻阅笔记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和说话声。
声音有些耳熟。
他起身开门只见院外站着两人一个是本地袍哥会派来暗中照应的汉子另一个竟是多日不见的溥锡贝勒! 溥锡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精神却比在省城时好了些只是眉宇间那抹郁结之气依旧浓重。
他见到继祖拱了拱手脸上挤出一丝复杂的笑:“陈先生别来无恙。
” “溥先生?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继祖又惊又疑连忙将二人让进院内。
落座后溥锡叹了口气:“省城是待不下去了。
周胖子虽暂时被困青浦但他爪牙众多我这前朝遗老留着总是个隐患。
听闻你们在此便厚颜投奔而来还望陈先生收留则个。
”他话说得谦卑眼神里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
继祖心中念头飞转。
溥锡身份特殊与沉船旧案、前朝皇室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此时到来是福是祸?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溥先生言重了若不嫌弃便在此住下彼此也有个照应。
”继祖应承下来。
自此小院里又多了一口人。
溥锡平日话不多常独自对着北方发呆或是在纸上写写画画些无人能懂的满文符号。
但他对启明这个本家的“野小子”却似乎格外关注偶尔会指点他几句骑射功夫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许。
平静的日子过了不到半月便被打破了。
这日傍晚那个袍哥会的汉子急匆匆赶来脸色凝重:“陈先生风头不对!镇上来了不少生面孔操着南边口音像是在找什么人。
还有……江对岸似乎有兵船调动的迹象。
” 继祖心头一紧。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夜里他正与溥锡在灯下商议忽听得院墙外传来几声夜猫子叫长短有序是袍哥会示警的暗号! “不好!”继祖猛地吹熄油灯。
几乎同时院门外传来粗暴的砸门声和呵斥:“开门!查户口!” 火光透过门缝映进来影影绰绰人数不少。
“从后窗走!”溥锡反应极快一把拉起继祖。
两人刚跳出后窗就听见前门被撞开的巨响和秀姑、盼娣的惊叫声。
启明从厢房冲出手里拎着打铁用的大锤怒吼着就要往前冲。
“别硬拼!跟我来!”那袍哥会的汉子不知从何处闪出低喝一声引着三人钻进屋后茂密的竹林。
竹林深处早已备好了一条小舢板。
四人匆忙上船那汉子奋力一撑小船便悄无声息地滑入漆黑的江水中。
身后院落方向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和骂骂咧咧的人声火光晃动却并未向江边追来。
“他们……他们没追?”启明喘着气问道。
那汉子一边摇橹一边沉声道:“不是不追是被人拦下了。
镇口来了另一伙人跟他们杠上了动了家伙枪都响了!” 另一伙人?继祖和溥锡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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