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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暄阳第9章 血脉的印记

神京的风雪在黎明前暂歇却将刺骨的寒意更深地渗入大理寺的砖石缝隙。

陶焕彻夜未眠书房内烛火通明映着他眉宇间那道深如刀刻的“川”字。

他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桌面书桌上是早已凉透的茶。

张录事垂手侍立脸色凝重。

“大人查到了。

”张录事的声音压得极低“王肃王御史半月前曾秘密会见过岭南道按察使司派来述职的一位经历官。

地点……在城西‘醉仙楼’雅间屏退了左右密谈近一个时辰。

所谈内容不详但那位经历官恰好出身贺州。

” 贺州!又是贺州! 陶焕的指尖在冰冷的紫檀案几上缓缓划过留下几道无形的刻痕。

王肃与岭南贺州官员的私下密会紧接着便是他在堂上精准提及“过山风”与贺州驿旧案…这绝非巧合!有人将线索引向了贺州甚至可能就是王肃本人或者他背后的人在刻意将水搅浑将他的注意力引离端州! “贺州驿那边呢?”陶焕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

“‘灰雀’传回消息快马加鞭还需一日。

”张录事回道“但十年前‘过山风’劫案卷宗记录被劫贡品苏木共十箱押运驿卒十二人仅一人重伤生还其余皆殁。

生还者……名唤孙老六因伤势过重回乡后不久便亡故了。

其家人称孙老六临死前神志不清只反复念叨‘鬼……有鬼……荔枝……红……’等呓语语焉不详。

” 荔枝……红! 陶焕的心脏猛地一缩!又是荔枝!十年前贺州驿的劫案现场难道也有荔枝的痕迹?那“红”指的是什么?血?还是…某种特定的荔枝?这与端州出现的青皮荔枝、与夭夭的线索又有何关联? 迷雾重重线索如同被打乱的蛛网看似指向贺州但那“荔枝红”的呓语却像一根无形的丝线隐隐又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端州!王肃的搅局更像是一种欲盖弥彰! “继续查!孙老六的根底!他回乡后接触的所有人!哪怕是他坟头的草也给我翻一遍!”陶焕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戾气“另外盯死王肃!查他最近与宫中哪位贵人走动频繁!” “是!”张录事领命匆匆退下。

陶焕独自坐在冰冷的书房里目光落在案头一枚小小的、被摩挲得异常光滑的荔枝核雕小猴上——那是夭夭走失时攥在手里的唯一念想。

他拿起核雕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直抵心扉。

“夭夭…”他低声呢喃疲惫的眼中翻涌着痛苦与决绝交织的旋涡。

王肃的干扰三司的逼压都让他举步维艰。

但端州那条线有令仪在他必须相信!也必须为她在这神京的旋涡中撕开一条生路! 他铺开一张雪浪笺提笔蘸墨笔走龙蛇。

不是公文而是一封密信。

收信人是远在河东道、崔令仪的嫡亲兄长崔氏现任家主——崔令则。

信中他隐去了夭夭线索的具体细节(以防被截获)只言明岭南端州有重大变故涉及崔氏根基请其务必动用一切力量暗中协助、策应崔令仪在端州的行动并……警惕朝中可能针对崔氏的风向! 这是他能想到的对妻子最直接、也最有力的增援! 千里驿道风雪如刀。

四匹神骏的河西健马口鼻喷着浓重的白气在覆着薄冰的官道上狂奔马蹄铁砸在冻土上溅起细碎的冰碴。

马背上正是“寻桃影卫”七宿中的“朱雀”与“玄武”。

两人皆是一身便于长途奔袭的黑色皮裘风帽遮面只露出两道冰冷锐利的视线死死盯着前方。

他们肩负着最紧急的任务——为后续主力扫清障碍并提前联络端州崔氏的核心力量。

“再快!” “朱雀”的声音被狂风撕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家主“血燕令”在手夫人“踏平端州”的杀令在耳三日之期如同勒在脖颈上的绞索!座下骏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速度再提一分化作两道撕裂风雪的黑色闪电直扑南疆门户! --- 岭南道端州城郊泥坯屋。

油灯如豆光线昏黄将盲妪佝偻的身影和纺车的轮廓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那截桃红色的粗棉线静静地躺在纺车旁像一道刺目的伤口。

精瘦汉子“鹞子”依旧如同影子般侍立一旁。

盲妪枯槁的手指离开了那截红线重新捻起一根坚韧的荔枝皮青丝。

她的动作依旧平稳但灰白的眼珠深处似乎有某种浑浊的、令人心悸的东西在翻涌。

“那娃儿…怎么样了?”盲妪的声音沙哑依旧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关切?或者说是审视? “鹞子”躬身声音低沉:“回‘婆婆’按您的吩咐药一直没断。

人醒了不哭不闹就是……眼神空得很。

喂她青荔肉粥倒是肯吃。

就是……就是昨儿夜里她摸着耳后那几颗红痣发了会儿呆。

” “耳后红痣!三颗!如桃花瓣!” 盲妪捻丝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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