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贴贴抱抱为统一加速第169章 心门渐开
时间如同渭河之水悄无声息却又固执地向前流淌从不会因任何人的逃避或纠结而停下片刻。
燕丹将自己深埋在那叮当作响烟熏火燎的工坊里一躲便是一个多月。
这期间咸阳宫中的风云变幻并未因他的“龟缩”而有丝毫停歇。
各种消息或通过往来府中递送公文、铁料的内侍郎官或通过墨笙等与外界接触较多的墨家子弟之口断断续续地传入燕丹耳中如同零碎的拼图在他脑海中勾勒出朝堂之上那不见硝烟却步步惊心的博弈。
楚系势力随着阳泉君芈辰的高调回归而声势大振。
芈辰虽被贬蜀地五载但当年也是权倾一时的人物旧部门生不少此番回京立刻与昌平君、昌文君拧成一股绳频频在朝会上对丞相吕不韦主导的各项政策发难。
从郑国渠的款项调度到对各郡县官吏的考核任免双方唇枪舌剑争执不休。
而年轻的秦王嬴政则稳坐高台冷眼旁观着两虎相争。
他不再像初时那般急于求成锋芒毕露反而显得越发沉静内敛。
他很少直接表态更多时候是倾听偶尔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才会用几句看似公允实则暗藏机锋的话语引导方向或是干脆将争议搁置留中不发。
这种不动声色的沉稳反而让吕不韦和楚系都更加摸不清他的底牌愈发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这些燕丹总会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炉中跳跃的火焰出神。
他想起了从前。
那时嬴政每日下朝后总会回到寝殿屏退左右卸下朝堂上那副威严肃穆的面具。
像只卸下防备的幼兽自然而然地凑到他身边有时甚至会不顾礼仪地将脑袋枕在他的膝上或是从背后环住他的腰然后用带着疲惫却又隐含兴奋的嗓音絮絮地跟他讲述朝会上发生的一切。
吕不韦今日又提出了什么耗资巨大的工程哪位老臣如何迂腐地反对楚系那边又暗中串联了什么……事无巨细仿佛要将积压了一天的情绪尽数倾倒给他。
燕丹那时或坐或卧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少年披散下来的、带着皂角清香的墨发。
偶尔当嬴政说到某些棘手难题眉头紧锁时他才会根据自己超越时代的见识插上一两句看似不经意、却往往能切中要害的点拨。
比如关于经济调控关于官僚体系的制衡关于情报网络的构建……每每此时嬴政总会眼睛一亮如同拨云见日抓着他的手追问细节。
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倾听者。
听着少年君王在权力漩涡中初试锋芒的兴奋受挫时的郁闷以及对未来蓝图的憧憬。
他记得有一次嬴政说完一桩特别烦心的糟心事后沉默了很久忽然低声说:“丹有时候寡人坐在那王座上看着底下那些或忠或奸、各怀心思的面孔会觉得……很累也很茫然。
” “很多事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阻力重重;很多人明明知道其心可诛却动他不得。
” 那时嬴政将脸埋在他腰间声音闷闷的:“可是回来跟你这么一说好像……就没那么难受了。
心里也清亮了些。
” 当时燕丹听了心里又软又酸只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道:“大王想说什么随时都可以跟臣说。
臣……一直都在听着。
” 他是真心的。
他是真的希望在这个冰冷孤寂的权力之巅嬴政身边能有一个可以完全放下戒备说说心里话的人。
他希望自己能成为那个可以分担压力给予慰藉的存在让这位注定要背负太多的少年君王不至于太过孤独。
可现在…… 燕丹望着工坊窗外那株已然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嫩绿的新叶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进宫没有见到嬴政了。
那个曾经每晚都会赖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说着朝堂琐事的少年现在……会跟谁说这些呢? 大概率他谁也不会说只是将这些纷繁复杂的人心算计勾心斗角再次独自吞下消化成更深的城府和更冷的眸光。
一想到嬴政可能正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章台宫中对灯枯坐或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那张日益威严却也日益沉默的面容之下燕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闷闷地发疼。
想他了。
这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毫无预兆又无比清晰地在燕丹的脑海茁壮生长。
如此直接如此不容回避。
不是出于对积分任务的惦记不是出于对历史走向的担忧甚至不是出于臣子对君王的挂念。
就是一种很纯粹很私人的惦记和思念。
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累不累开不开心;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又长高了一点眉眼间的稚气是否又褪去了几分;是想…听他用那已经初具“豺声”雏形、却唯独对他会放缓放柔的嗓音再跟他说说那些烦人的却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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