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志第142章 白骨道边
福建泉州港。
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与中原内陆截然不同的、广阔而自由的气息。
港湾内各式船只桅杆如林其中既有高大如楼的福船、广船也有造型奇特的番舶来自弗朗机、红毛夷的商贾与水手穿梭其间语言各异构成了一幅繁忙而富有生机的画卷。
袁承志一行人站在码头上望着眼前这片无垠的蔚蓝心情复杂难言。
他们一路避开清军兵锋穿越赣闽山区历经艰辛终于抵达了这大陆的边缘。
身后是烽烟四起、故土沦丧的中原;身前是波涛万顷、吉凶未卜的远洋。
梅剑和与崔希敏伤势未愈一路奔波更是让他们形容憔悴但望着大海眼中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希冀。
何铁手与她带来的十余名五毒教(她已令教众改称“五仙教”)旧部站在一起神色间也少了几分在江南时的郁结多了几分对未知的期待。
残存的三十余名华山弟子则大多沉默着脸上带着离乡背井的茫然以及对掌门无条件的信任。
他们所有的盘缠加上变卖了最后几件随身携带的、不算起眼的玉器才勉强凑够包下一艘中型海船的费用。
船主是个精瘦黝黑、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老舵工姓陈看了袁承志等人一眼尤其是他们随身携带的兵刃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却并未多问只是沙哑着嗓子道:“海上风浪无情此去渤泥(今文莱一带)路途遥远生死各安天命。
诸位既已决定便请上船吧。
” 登船的过程沉默而迅速。
当双脚踏上摇晃的甲板回望那片生活了二十余年、承载了无数爱恨情仇、如今却已物是人非的土地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许多人的心头。
有年轻的弟子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袁承志立于船头海风吹动他略显宽大的衣袍(原来的衣衫早已破损这是在福建新置办的)猎猎作响。
他面色平静目光却深邃如海缓缓扫过那渐行渐远的、笼罩在淡淡晨雾中的海岸线。
没有多少告别仪式也没有激昂的誓言。
所有的悲壮与不甘似乎都已在华山的血火与江南的糜烂中耗尽。
此刻离去更像是一种疲惫至极后的沉默远遁。
“起锚——升帆——” 随着老舵工沙哑的吆喝沉重的铁链哗啦啦收起巨大的风帆顺着海风缓缓张开吃满了力。
海船发出一阵吱呀的呻吟开始缓缓移动破开平静的海面向着南方那水天相接之处驶去。
岸边的景物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条模糊的黑线继而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
四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蔚蓝海水以及头顶同样广阔无垠的天空。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与孤寂感攫住了每一个人。
最初的几日航行还算顺利。
海天一色鸥鸟翔集壮丽的景色暂时冲淡了离愁。
但很快大海便展现了它喜怒无常的一面。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让这些习惯了陆地的武林高手们吃尽了苦头。
巨浪如山不断拍打着船身仿佛随时要将这小小的木片撕碎。
船体剧烈地颠簸摇晃人在甲板上几乎无法站立。
呕吐、眩晕、无力感折磨着大多数人。
即便是袁承志、梅剑和这等内力深厚之人也感到气血翻腾极不好受。
唯有那老舵工陈老大和他手下那些经验丰富的水手在狂风暴雨中依旧沉稳地操控着船只与大自然搏斗。
他们黝黑的脸庞上写满坚毅口中呼喝着外人听不懂的号子一次次将船从倾覆的边缘拉回。
袁承志紧紧抓住船舷看着那些在风浪中搏命的水手看着他们与天地抗争的渺小却又顽强的身影心中若有所悟。
个人的武功在这浩瀚的自然伟力面前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而生存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经验、协作与不屈的意志。
这场风暴持续了一天一夜。
当风浪终于平息朝阳从云层裂隙中洒下万道金光时船上已是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如同虚脱般瘫倒在甲板上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那些水手的由衷敬佩。
“陈老大多谢了。
” 袁承志找到正在检查船体损伤的老舵工郑重道谢。
陈老大摆了摆手露出被海风侵蚀得满是皱纹的笑容:“海上讨生活便是如此。
诸位客官是第一次远航能挺过来已是不易。
” 他看了看袁承志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虽然狼狈却依旧带着一股锐气的同伴意味深长地道“这大海看似凶险却也藏着生机。
只要方向不错总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 袁承志默默点头。
方向……他们的方向又在哪里?渤泥国只是一个模糊的目标前路如何无人知晓。
航行在继续。
日升月落星移斗转。
单调的海上生活让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众人逐渐适应了船上的颠簸开始帮着水手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学习辨识风向、星象甚至尝试垂钓。
一种新的、基于共同漂泊命运的纽带在悄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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