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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鬼语集第598章 那夜讨饭的鬼影不曾说话

黏腻的夏夜风是死的一丝也无只有蚊蚋成团地在低洼处的臭水坑上嗡嗡盘旋。

土坯房像一口扣严实的瓮蓄着白日的燥热和一股子馊掉的饭食气。

王虎赤着精壮的上身油汗顺着脊沟往下淌洇湿了裤腰。

他啐了一口把手里糊满汗渍的蒲扇摔在炕桌上震得那盏煤油灯火苗猛地一蹿墙上两道纠缠的人影便张牙舞爪地一晃。

“操他娘的鬼天气热得卵蛋都黏大腿!”他嗓门粗嘎像是被砂石磨过。

金芝在炕桌另一头也只穿了件洗得发薄、几乎透肉的汗衫子歪靠着墙两条白生生的腿绞着脚趾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凉席。

“热你不会消停点儿?一身臭汗蹭得哪儿都是。

”她话是嫌弃眼风却带着钩子在他汗涔涔的胸膛上刮过。

王虎咧嘴露出被旱烟熏得发黄的牙:“嫌老子臭?夜里搂紧了嗷嗷叫的是哪个?”他伸手就去掐她胸脯。

金芝扭身躲了半下让他那粗糙的手掌结结实实捂了个满把鼻子里哼出一声似拒还迎的轻喘:“死相…灯还没吹呢…” “吹个屁亮堂着好老子就爱掰开看…”王虎喘着粗气压过去炕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夫妻俩越来越没遮拦像这暑夜一样黏稠燥热。

正闹得不堪入目时院门外猛地传来一声拖沓、虚浮的响动。

像是破鞋底子磨在干裂的土坷垃上。

声音很轻却尖利得刺耳一下子扎破了屋内污浊的暖昧。

王虎动作顿住抬头:“啥声儿?” 金芝也喘着侧耳听。

外头只有死寂连蛙鸣都哑了。

“野狗吧”她重新勾住他脖子声音黏糊糊的“管它呢快点儿…” 王虎却没再继续支起身子皱着眉望向那扇糊了旧报纸的小窗。

窗外是沉得压人的墨黑。

他也不知怎的心里头莫名一毛。

就在这当口那声音又响了。

嗒…嗒…嗒… 这次更清晰了些慢拖沓有气无力却执拗地响着绕着他们的土坯院墙一圈又一圈。

不像是寻食的野狗倒像是什么东西拖着快散架的骨头漫无目的又阴魂不散地徘徊。

金芝也听见了那点兴致一下子缩了回去她拉过汗衫遮住胸脯往王虎身边凑了凑:“…真他妈是野狗?听着咋这么瘆人…” “闭嘴。

”王虎低吼一声赤脚跳下炕走到门后抄起顶门用的粗木棍。

他凑到门缝边往外瞧。

月光稀薄像撒了一层惨白的灰。

院门外那棵老槐树投下大片扭曲的黑影兀立着纹丝不动。

那“嗒…嗒…”声倏地停了。

一片死寂。

静得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

王虎眯着眼极力想从那团漆黑里分辨出点什么。

忽然他身子猛地一僵。

就在院门门槛外头那片灰白的地面上隐约有个黑乎乎的轮廓。

不像人也不像兽就那么缩塌的一团微微动着——像是在磕头又像是饿得只剩下一口气的人蜷缩在那里抖。

“谁?!”王虎厉声喝问嗓子因紧张而劈叉“谁在外头装神弄鬼?!” 那团黑影顿住了极慢地似乎要抬起头来—— 金芝也摸下了炕颤声问:“看见啥了?” 王虎没回头眼睛死死盯着外面。

就在他眨了下眼的工夫那黑影倏地没了。

门槛外空荡荡只有月光照着干地皮。

“妈的…”他骂了一句心里头发寒。

那一夜夫妻俩都没再折腾。

吹了灯并排躺在炕上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后半夜那嗒嗒的脚步声又响过两次远远近近仿佛永远走不出这片地界听得人头皮发麻。

自那天起这家就不安生了。

总是夜里总是那种拖沓、虚浮的脚步声有时在院墙外有时似乎竟蹭到了窗根下。

偶尔还能听见极细微的、窸窸窣嗅的响动像是指甲刮过土墙又像是极度饥饿时肠胃蠕动的呜咽。

王虎暴躁起来几次三番抄着棍子冲出去甚至叫骂着追出老远却总是什么也逮不着。

只有一次他猛一回头恍惚看见不远处田埂下似乎并排蹲着几个黑黢黢的人影瘦得脱形脑袋耷拉着一动不动。

他吼叫着冲过去那儿却只有几簇乱草在风里晃。

金芝则越来越怕天一擦黑就赶紧栓门夜里不敢起夜睡觉非得死死挨着王虎。

她的胆子似乎被那无形的恐惧挤小了连带着对王虎说话也少了往日的泼辣时常说着话就走了神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虎子…你听是不是又来了?”她声音发颤。

“有个屁!”王虎粗声否定却也不自觉地屏了呼吸。

寂静里那嗒嗒的脚步声如约而至。

村里开始有风言风语。

几个老人吧嗒着旱烟凑在一起嘀咕说王虎家撞邪了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有人神神秘秘地提起早些年人民公社闹饥荒的时候咱这村饿死过不少人。

有几个实在是熬不住了结伴出去讨饭想寻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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