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陵人之林青竹第109章 路断了脚还在
那奔腾的咆哮一夜之间便驯服下来化作沉重的喘息。
春汛来得凶猛去得也快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河床和满目疮痍的土地。
断桥下的河道被彻底扭转曾经千百人走过的石板捷径如今深埋在数丈之下的新河道底连那块作为起点的巨大磐石也被洪水连根拔起不知裹挟到了哪个深潭之中。
村子彻底被困住了。
男丁们聚在新的河岸边上对着面目全非的风景抽着旱烟满面愁容。
去镇上贩卖山货的路断了孩子们去学堂的路也断了这座被群山环抱的村落仿佛一夜之间被世界遗弃。
流言蜚语像潮湿的雾气在村中弥漫有人说这是山神发怒也有人说是地龙翻身村子的气数尽了。
陈默没有参与任何讨论。
他独自一人在那片被洪水新淤积出的滩涂上静立了三日。
村民们只当他是被这天灾吓傻了没人理会这个平日里就沉默寡言的怪人。
第一日他看着浑浊的水流渐渐澄清;第二日他看着湿软的淤泥在阳光下龟裂;第三日洪水完全退尽阳光将淤泥晒出一层干燥的白壳他终于动了。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远方的山峦或是改道的河流而是锁定在自己脚下那片看似平平无奇的泥地上。
数十枚青灰色的沙粒比米粒稍大在阳光下泛着一种奇异的、非金非石的微光。
它们并非随意散落而是构成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那弧线的尽头精准地指向村落深处他家那扇饱经风霜的院门。
陈默的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村民们看到的是毁灭是断绝他看到的却是新生。
这不是路的终结而是地脉在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重新勾勒出它的行走轨迹。
只是这一次终点不再是遥远的山外而是回归了起点。
当夜月色清冷。
陈默从柴房的角落里翻出一只破旧的草鞋。
那是多年前一个迷路的小牧童留下的他一直没舍得扔。
他仔细地用井水将草鞋上的陈年泥土洗净放在院中那块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板上静静地等待。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透他便推门而出。
石板上的草鞋变了模样鞋内竟被一夜之间填满了湿润的细泥仿佛是从地底自己渗透上来的。
更奇异的是泥中生出了一茎纤细的植物叶片窄长顶端微微卷曲形如铃铛里的舌正是极为罕见的铃舌草。
草的根须紧紧缠绕着一样东西——半枚锈迹斑斑的铁钉。
陈默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认得这枚钉子。
三年前院门的门槛裂了一道缝他便是用这枚钉子从背面敲入用以弥合。
后来门槛修缮这半枚断钉便不知所踪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现。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着钉身上的锈迹一股熟悉的刺痛感猛然从掌心传来。
他摊开手掌那道多年前留下的旧伤疤此刻正微微发烫几粒青灰色的沙粒竟从愈合的伤口皮肤下缓缓渗出落在草鞋的鞋面上自行排列组合拼凑出一个清晰无比的“走”字。
他看着那个字轻声笑了起来像是对着一个老朋友说话:“你们……这是要我从头再走一遍?” 第三日天光大亮。
陈默脱下鞋袜赤着双脚踏上了那条由青灰沙粒指引的淤泥带。
每一步落下脚底板都能感受到一种极其细微的震颤那不是土地的坚实而更像……是踩在某个沉睡的巨大生物的体表能清晰地感知到它皮下血管的每一次搏动。
他沿着这条无形的脉搏走了十里最终停在了一片废墟前。
这里是村子里的老义庄遗址早已荒废多年。
那块记载着善人义举的功德碑断成两截倾颓在地。
然而无数新生出的坚韧藤蔓却将断碑当作支架交错攀爬硬生生在上面编织出一个离地半尺的网状平台。
平台上堆满了数十个蜂巢般的土块每一个土块中都包裹着一枚小巧的骨制铃铛。
陈默拾起一枚那骨铃触手温润不知是何种生物的骨头打磨而成。
他将其凑到耳边竟能从铃铛内部听到一丝若有似无的呼吸声极轻极弱却在片刻之后与他自己的心跳达成了完美的同步。
他拿起一枚心跳便沉稳一分拿起第二枚呼吸便悠长一分。
他最终取走了九枚转身返家。
黄昏时分晚霞如血。
陈默回到家中没有换下那身沾满泥土的衣服直接在自家门槛上盘膝坐下。
他将那九枚骨铃在身前摆成一个环形然后从井中取来一瓢清冽的井水缓缓浇淋在骨铃之上。
就在井水浸湿铃身的刹那异变陡生。
整片院子的地面连同他身下的门槛都开始了轻微的起伏那起伏的节奏与他的呼吸、与骨铃的呼吸、与脚下大地的脉动浑然一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本文地址守陵人之林青竹第109章 路断了脚还在来源 http://www.litonoffshore.com




